【帕衫】When It Rains, It Pours

灰罐预警

没有完全按灰罐的剧情来,属于三次创作

***

他清楚地记得Sans那天没戴手套,赤裸坚硬的指骨隔着红手套捏着他的三根手指,他收紧手,握紧了对方的手骨。Sans的手很小,不过他哥哥的体型一直都这么小,好像从来就没有长过一样,从他记事起就是这个身高。

“我累了pap,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SANS你五分钟前刚休息过你这个懒骨头!”

“拜托?我现在真的好累啊……”

“TORIEL女士说如果我再任着你你就要变得越来越胖了!”

“pap我们是骷髅我们不会’变胖’。”Sans拽着他的手向前倒去,像是要摔在地上一样,“我想我就先在这里……睡一会儿……”

“SANS!”他把他的哥哥提起来,“是你要来看星星你现在还想在半山坡上睡着?”

“zzzzzz……”

“UGH!”他气呼呼地把Sans抱起,一手垫在对方身下,另一手稳住对方的腰,Sans也很自觉地在他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柔软的围巾上,“我甚至还背着你的望远镜,SANS!”

“你最酷了,bro……”

“是是,我知道,毕竟我是伟大的PAPYRUS。”

草丛间的飞虫略过他的鞋面,空气中的水汽在他的骨头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水雾,Sans没过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双手松松地缠绕着他的脖子。

Sans看起来胖胖的然而并不重,毕竟也只是个小骨头架子而已,他很快抱着对方登上了山顶,Sans所喜爱的星空因为远离了小镇的灯光而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观星是为数不多能让Sans充满热情的活动了,毕竟在地下的时候Sans就收集了许多天文学的书籍和杂志,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台看起来价格是他们负担不起的望远镜。

他单手铺好了毯子,把Sans放下,Sans嘟囔了几声,转了个身枕着自己的左手臂继续打盹。

“SANS醒醒你个瞌睡虫(SLEEPYSKULL)!”他晃了晃地上的骨头架子,Sans抓住了他的袖子,但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

他唯一认得的牧夫座已经在夜空中升起,那是Sans教他认的星座。

“想要听点科学吗,pap?”Sans说,把他吓了一跳。

“你终于睡醒了。”

“是啊。”Sans起身,从他的背包里拿了一瓶番茄酱,开始组装望远镜。

他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那晚每一个细节——Sans叨叨一些他听不懂的天文学名词,晚风吹起Sans的背心的时候能看到对方的脊柱和骨盆。Sans并不介意他就这么看着,毕竟有时候他甚至还要给他不讲卫生的哥哥清理清理身体。他趁着Sans不注意握住了对方的手,十指相扣,Sans的脸有点发蓝,但没有拉开手,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脸,他们沉默了一会儿,Sans终于开口了。

“pap,我们谈过这个的……”

***

有人告诉过Papyrus要保护好Sans,那时候他还长得没有Sans高,但他很早就理解了这个道理。Sans的HP、防御力以及攻击力都只有1,懒惰而且邋遢,Papyrus心里知道他哥哥这样的怪物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但他那时依旧听了对方的“哄骗”离开伊伯特这个小镇去城市里上了人类的大学。

Sans独自待在家里,有时候他们会打电话,或者视频,Sans那时候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每次都给他讲一些烂透了的笑话,然后谈谈最近的事——像是Frisk上了中学之后个头窜得不是一般得快,Asgore依旧尝试着赢回Toriel的芳心之类的杂事。他催促着Sans去找份工作的事也终于有了结果,Sans在Alphys的实验室里找了个职位,但具体是研究什么的Sans不肯告诉他。

大学的学习生活很忙碌,但伟大的Papyrus能应付得来!更别说他还交了许多除了Frisk外的人类朋友!



Sans睡不好。

不如说他从来没睡好过,所以他才会经常在各种地方各种场合打盹。

他总是把客厅里的灯开着,营造出除了他有其他怪物在家的感觉,人类有许多不同的电视节目,他一整夜任着电视发出各种声音,蜷缩在丑陋的绿色沙发上。即使如此,然而当从噩梦中惊醒而没有另一个怪物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的时候,孤独如潮水一般淹没了这间屋子,感觉如同望向地底世界的深渊。

有时候他那道刻在他肋骨上的隐形的伤疤会隐隐作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肋骨,不紧不慢,每一下都是同样的力度。

***

“你好,是Papyrus吗?我是Toriel。我知道现在你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但这很紧急。”

“TORIEL女士!没关系我现在没在上课,是SANS出了什么事吗?”

“呃,是的,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他呃……你哥哥现在在手术室,他之前已经住院过好几次了,他什么都没跟你提过吗?”

“什……么!SANS他生病了吗!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我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他一直跟我说不要打电话给你,但我觉得你需要回……”

“我马上订机票回去TORIEL女士!”



“Papyrus,Sans需要休息,你不要吵到……”Alphys尽力跟上前方那个走得飞快的高个子骷髅。

“SANS!”Papyrus几乎是撞开了病房的门,“你搞的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住院了也不跟我说!”

“呃……pap……你怎么来了?”原本在和病床旁的Frisk说笑的Sans被吓得一抖,挠着自己的头骨嘿嘿地笑了几声,Alphys在Papyrus身后对Sans挤出了一个抱歉的尴尬微笑,左顾右望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又深深低下头,走开了,“你不应该在学校读书吗?”

“要不是TORIEL女士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Papyrus双手环胸,生气地瞪着病床上的Sans,Frisk识趣地站起来离开病房并且带上门,给这对兄弟留下一点空间。

“这个嘛……呼……就是这样……哈,然后我就……呃……”Sans结结巴巴地说,打了几个哈哈,Papyrus大步走过来,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椅子上,“pap?”

“我现在太生气了,SANS!”

“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还是很生气。”

Papyrus气鼓鼓地看着窗外,而Sans则不知所措,干脆熄灭了瞳光,留下两个空洞的黑眼眶望着洁白的被单。

床边的点滴架上挂着液态的蓝色魔法以及绿色魔法,两种魔法混合成漂亮的孔雀绿,顺着管子探入Sans的衣服下摆,注入灵魂。

Papyrus无奈地叹了口气,气好像一下全消了,他抓过Sans因为疼痛而抓着床单直到有点僵硬的手,一节一节地按摩对方的关节。左手,然后是右手,最后抓着两只手在对方的头骨上用牙轻磕了一下。

“你准备好谈话了吗,Sans?”

Sans撇过头,没有回答。

Papyrus拿起枕边的梳子,学着Sans的样子一下一下在对方圆圆的头骨上刮着,梳齿和骨头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Sans抓着被单,放开,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几次。

“没什么,我就是忘记吃饭了。”

“SANS!”

第二天晚上Sans就出院了,Papyrus把Sans背在身后,Alphys跟在他们身后,嘴张开了几次,发出了几声尖细的意义不明的声音。

“别。”Sans黑着眼眶转头看着黄色的怪物。

他们住在郊区的一栋两层的小房子里,就跟他们在雪镇的家一样。Sans没有关上客厅暖黄色的灯,这房子就像海上的一艘船,而他们的四周只见三角洲无边的黑暗。

在寒冷的冬天里,大地冻得干硬,Papyrus踩过他们门前那片已经荒芜的草坪,掏出钥匙拧开了房门,Sans又在他背上睡得很安稳,口水流到了他的围巾上。

屋里一片混乱,连客厅都有了一个垃圾龙卷风,他发出一声厌恶的气声,他爬上二楼,打开了Sans房间的门,乱得简直不能住,更别说让一个病人躺在这里了。他又拧开他自己房间的门,这里倒是一切都没变,除了家具上都套上了透明的塑料防尘套,他掀开床上的防尘套把Sans放到了床上,把对方脚上那双傻乎乎的粉色毛绒拖鞋脱去在床边放好,然后也爬上了床。



他看到Sans在记东西,Sans写得很快,笔记多得漫到了本子的页边空白处,但是Sans不给他看他写了什么,最后那些写过字的纸都被撕了下来丢进了燃烧的壁炉里。

他要求Sans跟他一起打扫卫生,Sans破天荒地答应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原地摸鱼,他们整理出了整整三大袋的垃圾,他提到门口的垃圾桶扔掉。Sans坐在门前晒着太阳,然后突然蜷缩了起来,发出沙哑的痛呼,他冲了回去抱起他的哥哥,Sans越缩越小,但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告诉他不要慌张。

“很快就好了,恢复总需要一点时间。”Sans拍着他的头说,“不要担心我,你要尽快回去上学,落下的课可不好补。”

但是在他要回去的前一天,Sans在喝最喜欢的番茄浓汤的时候突然扣着自己的眼眶压抑不住地尖叫起来,他看到Sans的左眼蓝色和黄色迅速地交替着。他从没听过Sans发出这种绝望的声音,就算在Sans最糟糕的噩梦里对方也只是沉默地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咬着枕头流泪,不发出一点声音。

“SANS我马上带你去找ALPHYS博士,你……你撑住!”他摔下碗,抱起Sans冲出门,也顾不上什么交通规则了,红色的跑车在黑夜里狂啸。

“pap……好……痛啊……”Sans躺在后座,尖锐的指骨嵌入皮制的座椅。

“很快就到了!”

博士的实验室门前亮着白色的灯光,他没来得及把车钥匙拔下就冲下车重重地按下门铃。

“谁、谁这么晚还来啊?”屏幕上显示着Alphys疲倦的脸。

“ALPHYS博士是SANS!SANS一直在说他好痛!怎……”

“我的星星啊!”实验室的门打开了,“快、快点带他进、进来!Mettaton,我需要你的帮助!”

***

“博士怎么说?”Sans穿着病号服坐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回避他的目光,“SANS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你可以告诉我的。”

“你已经成年了吗?哈哈……真快啊……”

“别岔开话题。”

“Alphys没有告诉你吗?”

“她说你必须亲自跟我说。”

Sans把头转开:“好吧,我……”

“什么?”

“他们说我……”

“博士告诉我这很难接受。”Papyrus低下头,“这是真的吗,Sans?”

“这很难说出口,pap……”

“你可以用我们的语言。”Papyrus不是那种能伪装自己表情的怪物。

“……他们说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我以为这样会容易一些的。”Papyrus把脸埋在手里,声音颤抖,“但没有……”

***

“pap,今晚有牧夫座流星雨,我们去伊伯特山吧。”Sans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背上背着望远镜。

“你要是再在半山坡上睡着了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背你了!”

“heh,这次绝对不会。”



“你这个懒骨头,最后还不是要我抱着你上来。”

“抱歉,你不介意再帮我组装一下望远镜吧,pap?”

“FINE.”他无奈地说,Sans躺在他怀里指导着他把那台天文望远镜组装好。

“那是梗河一。”Sans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夜空,“看那里。”

“WOWIE!那里有两颗星星。”

“那是‘双星系统’,pap。”Sans虚弱地扬起一个微笑,“由一颗黄巨星和一颗主序星组成。当黄巨星的伴星进化到末期时,主星将进化成一颗白矮星,其主要质量将进入行星状星云。此时二者的角色将做一个交换:主星变成了黯淡的矮星,而伴星A将变成黄巨星。”

“嗯……”Papyrus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惹得Sans咯咯笑了起来。

“不想走……”Sans说,“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你这个笨蛋(bone head),一直都是我照顾你。”

“heh,是啊,你最酷了,bro……”Sans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Sans流星雨还没开始你又要睡了!”

“就……”Sans往他怀里挤了挤,“不要动……”

***

“我很抱、抱歉,Papyrus……”Alphys双手递出装满了怪物尘埃的玻璃罐。

“我的愿望?”Sans歪着头笑了笑。

“我、我没办法救回Sans……”

“welp,这很简单。”

“他说他只有一个愿望。”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END

没有天文知识,都是百科上查的。

*梗河一(εBoo/牧夫座ε)是牧夫座的一颗恒星,俗名Izar或Pulcherrima。梗河一是由一颗明亮的黄巨星和一颗稍小的主序星组成的双星系统。其名Izar派生于阿拉伯语إزار ’izār,意为“面纱”,Pulcherrima则是拉丁语“最可爱的”意思。

这个双星系统由一颗视星等2.70等的橙黄色巨星和一颗视星等5.12等的蓝色主序星组成,在望远镜里色彩对比强烈,异常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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